张惠言

张惠言

张惠言(1761~1802)清代词人、散文家。原名一鸣,字皋文,一作皋闻,号茗柯,武进(今江苏常州)人。嘉庆四年进士,官编修。少为词赋,深于易学,与惠栋、焦循一同被后世称为“乾嘉易学三大家”。又尝辑《词选》,为常州词派之开山,著有《茗柯文集》。...(7篇诗文) (132条名句)

张惠言介绍

张惠言的生平

  张惠言先祖自宋初由安徽滁州迁至武进,因之而为武进人。出生世代业儒的贫寒家庭,从七世祖张典以下到他的祖父张金第、父亲张蟾宾都以教授乡里为谋生方式。张惠言四岁丧父,生活贫寒,赖其母姜氏与姊观书(长惠言四岁)作女工,将他与遗腹而生的弟弟张翊(后改名琦)抚养成人。据其《先妣事略》记载,张惠言九岁离家,至常州城中依伯父张思楷读书。“一日暮归,无以为夕飧,各不食而寝。迟明,惠言饿不能起,先妣曰:“儿不惯饿惫耶?吾与尔姊尔弟时时如此也。”惠言泣,先妣亦泣。”其早年的艰难困苦于此可见一斑。

  迫于家贫,年十四,即为童子师。乾隆四十一年(1776)娶国子监生吴承绂之女为妻。次年,补县学附生,开始科举之路。乾隆四十四年(1779)试高第,补廪膳生。乾隆五十一年(1786)高中举人。乾隆五十二年(1787)赴礼部会试,中正中榜。中正榜是从当年会试落第者挑选合乎要求者,任命为内阁中书或国子监学等职。张惠言考取了景山宫官学教习,教授内务府佐领以下官宦子弟,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教学生涯。教学之余,与邓石如、陆以宁、吴德旋、孙星衍切磋古文词赋,与杨随安交流易学,学术境界得到提升。乾隆五十九年(1794)奔母丧,两年后,应时任富阳县令的挚友恽敬之邀,至浙江富阳县编修县志。未等县志修成,恽敬调任贵州江山县为官,张惠言至歙县,在江承之家授馆收徒。嘉庆二年(1797),易学著述相继问世。与张琦合编影响深远的《词选》。

  嘉庆四年(1799),第七次会试,中二甲进士,改庶吉士,充实录馆纂修官。六年(1801)四月,散馆,奉旨以部属用,朱珪奏改翰林院编修。嘉庆七年(1802)六月,卒于官,年四十二。

张惠言的经学成就

  张惠言作为经学家,其主要贡献是对《易》和《仪礼》的研究。他以惠栋的方法治《易》,立说专宗虞翻,参以郑玄、荀爽诸家之言。著《周易虞氏义》九卷,将虞翻对《易》的解说发挥尽致。

  张惠言对虞氏易学予以高度评价,谓“翻之言《易》,以阴阳消息、六爻发挥旁通升降上下归于乾元用九而天下治,依物取类,贯穿比附,始若琐碎,及其沈深解剥,离根散叶,畅茂条理,遂于大道”。而对后儒解《易》之学则多有批评,谓虞氏《易》学,“后儒罕能通之”,指出:“自魏王弼以虚空之言解《易》,唐立之学官,百汉世诸儒之说微,独资州李鼎祚作《周易集解》,颇采古《易》家言,而翻注为多。其后古书尽亡,而宋道士陈搏以意造为龙图,其图刘牧以为《易》之河图、洛书也。河南邵雍又为先天、后天之图,宋之说《易》者翕然宗之,以至于今,牢不可破,而《易》阴阳之大义盖尽晦矣”。(《周易虞氏义序》)

  张惠言认为古书亡而汉魏师说略可见者仅十余家,唯荀爽、

  郑玄、虞翻略有梗概可指说,而虞氏之说又较备,故“求七十子之微言、田、何、杨叔、丁将军之所传者”,必自虞氏之注。又著《消息》二卷、《虞氏易礼》二卷、《易候》一卷、《易言》二卷,于虞氏《易》成一家之言。还著有《周易郑氏义》三卷、《周易萄氏九家义》一卷、《周易郑荀义》三卷、《易义别录》十四卷、《易纬略义》三卷、《易图条辨》二卷,尽括汉《易》各家古义,以羽翼虞氏《易》。

  张惠言于《礼》主郑玄。著《仪礼图》六卷,谓治《仪礼》者当先明宫室,故兼采唐、宋、元及本朝诸儒之义,断以经注,首列官室图,而后依图此事。又详考吉凶冠服之制,为之图表。又著《读仪礼记》二卷,摘录《仪礼》章句,附以诸家特别是郑玄的注释。张惠言还研究过墨家教义,撰有《墨子经说解》二卷。他亦治《说文》,著《说文谐声谱》未竟。

张惠言的文学成就

  张惠言早岁治经学,工骈文辞赋。后受桐城派刘大櫆弟子王灼、钱伯□的影响,与同里恽敬共治唐、宋古文,欲合骈、散文之长以自鸣,开创阳湖派。《送钱鲁斯序》和《古稿自序》,都曾自道其为文本末。后来文学韩愈、欧阳修,“不遁于虚无,不溺于华藻,不伤于支”(阮元《茗柯文编序》)。所作如《游黄山赋》、《赁舂赋》、《邓石如篆势赋》、《送恽子居序》、《词选序》、《上阮中丞书》等,或恢宏绝丽,或温润朴健,气格颇为笃茂。

  张惠言又是常州词派的开创者。嘉庆二年(1797),他所编的《词选》行世。《词选》选录唐、五代、宋词凡44家、116首。他有感于浙派词的题材狭窄,内容枯寂,在《词选序》中提出了“比兴寄托”的主张,强调词作应该重视内容,“意内而言外”,“意在笔先”,“缘情造端,兴于微言,以相感动”,“低回要眇,以喻其致”;同于“诗之比兴变风之义,骚人之歌”,“不徒雕琢曼词而已”。从清词的发展情况来看,张惠言的词论有超越他的前人朱彝尊之处。但他强调的“比兴寄托”在应用上也有片面性,如论说温庭筠、韦庄和欧阳修的一些艳词都有政治寄托,即失之于偏。

  张惠言的词现存46首,数量不多而颇有佳构,如〔水调歌头〕《春日赋示杨生子掞》(五首):“东风无一事,妆出万重花”,“晓来风,夜来雨,晚来烟。是他酿就春色,又断送流年”。抓住暮春景色,寄寓当时感慨,写得既沉郁,又疏快,“热肠郁思,若断仍连,全自风骚变出。”(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)再如〔木兰花慢〕《杨花》借杨花的形象,寓作者怀才不遇、自伤飘泊的感喟,婉曲沉挚。在〔风流子〕《出关见桃花》中,作者所见之处是“地尽寒垣,惊沙北走;山侵溟渤,迭障东还”的榆关之外,却有一树桃花“向人独笑”,然而“经他风雨,能几多番?”从中也寄托作者飘零沦落之感。此外,如〔木兰花慢〕《游丝同舍弟翰风作》、〔玉楼春〕“一春长放秋千静”、〔贺新郎〕“柳絮飞无力”等阕都写得委婉盘旋而能微言寄讽,体现出常州词派论“比兴寄托”、“意内言外”的主旨。朱孝臧题其《茗柯词》云:“回澜力,标举选家能。自是词源疏凿手,横流一别见淄渑。异议四农生。”(《强村语业》卷三)。四农为潘德舆字,尝谓:“张氏词选,抗志希古,标高揭己,宏音雅调,多被排摈,五代、北宋,有自昔传诵,非徒只字之警者,张氏亦多恝然置之。”(《与叶生书》)

  张惠言《词选》辑录虽偏苛严,评词也有穿凿附会和疏于考订的失误。但对历代词人的评论,较之浙派词人的论断,显得比较公允恰当。他自己所写的词,笔调较浙派厚重,但也不免有缺乏广泛的社会意义和用意较隐晦的毛病。

疏帘卷春晓,胡蝶忽飞来。游丝飞絮无绪,乱点碧云钗。肠断江南春思,黏着天涯残梦,剩有首重回。银蒜且深押,疏影任徘徊。罗帷卷,明月入,似人开。一尊属月起舞,流影入谁怀?迎得一钩月到,送得三更月去,莺燕不相猜。但莫凭栏久,重露湿苍苔。

今日非昨日,明日复何如。朅[1]来真悔何事?不读十年书。为问东风吹老,几度枫江兰径,千里转平芜。寂寞斜阳外,渺渺正愁余。千古意,君知否?只斯须。名山料理身后,也算古人愚。一夜庭前绿遍,三月雨中红透,天地入吾庐。容易众芳歇,莫听子规呼。

满城社雨,又唤起无家,一年新恨。花轻柳重,隔断红楼芳径。旧垒谁家曾识,更生怕、主人相问。商量多少雕檐,还是差池不定。谁省、去年春静。直数到今年,丝魂絮影。前身应是,一片落红残粉。不住呢喃交讯,又惹得、莺儿闲听。输于池上鸳鸯,日日阑前双暝。

海风吹瘦骨,单衣冷、四月出榆关。看地尽塞垣,惊沙北走;山侵溟渤,叠障东还。人何在?柳柔摇不定,草短绿应难。一树桃花,向人独笑;颓垣短短,曲水湾湾。东风知多少?帝城三月暮,芳思都删。不为寻春较远,辜负春阑。念玉容寂寞,更无人处,经他风雨,能几多番?欲附西来驿

东风无一事,妆出万重花。闲来阅遍花影,惟有月钩斜。我有江南铁笛,要倚一枝香雪,吹彻玉城霞。清影渺难即,飞絮满天涯。飘然去,吾与汝,泛云槎。东皇一笑相语:芳意在谁家?难道春花开落,又是春风来去,便了却韶华?花外春来路,芳草不曾遮。疏帘卷春晓,胡蝶忽飞来。游丝

碧云无渡碧天沉,是湖心,是侬心。心底湖头,路断到如今。郎到断桥须有路,侬住处,柳如金。南高峰上望郎登,郎愁深,妾愁深。郎若愁时,好向北峰寻。相对峰头俱化石,双影在,照清浔。

年年负却花期!过春时,只合安排愁绪送春归。梅花雪,梨花月,总相思。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。